一位成大台文系研究生的心聲

成大台文系博士生 林肇豊

    昨天2100播畢，憂心忡忡的母親來電：「這是怎麼一回事？」而母親身旁還有一位憂心忡忡的父親。我非常能夠體會他們對於節目上言論的「難以理解」和震驚，一邊是我親愛的家人，一邊則是我的所愛所學（進入台灣文學研究領域如今第七年了，它本身早已是構築我個人意義的重要源頭），若所愛質疑起另一所愛，這是多麼使人為難又心灰意冷的事情……。

    但我想他們不會如此的，他們對自己的小孩有信心。

    選擇走台文研究這條路，一路上自然遭遇過來自四面八方的疑問／質疑：「台灣文學只是在研究台語嗎？」、「台灣文學系都是民進黨的、都是深綠的嗎？」、「台灣文學就是反中國（文學）嗎？」……當我自認隨著時序發展及各大專院校台文系所的逐步生根茁壯，這類質疑也將逐步獲得澄清而感到雀躍時，一個事件的發生及其後續效應，似乎又讓「台灣文學」退回到成見、咒罵與標籤林立的大混亂中。

    作為一位台灣文學系――尤其是成大台文系――的學生，我認為有必要將一些心底的聲音表達出來，而我相信這類聲音絕不會是孤單的。

    就一位親身在演講現場的人而言，蔣為文教授〈悼一個台灣作家良心之死--抗議黃春明演講之始末與公開聲明〉一文內容，與現場的情況是有落差的，其文章刻意對比出自身的冷靜無爭與黃春明的激動難耐，並片面指稱黃春明咒罵其五字經，但事實上在現場雙方都是激昂火爆並都有叫囂、謾罵的言語出現的。或許蔣教授自認在口頭上未出髒字，但當其「安靜地」舉著寫有「可恥！」字眼的大字報時，何嘗不已對作家的演講內容未審先判並充滿挑釁意味？我想這世界應該沒有只有我能罵人而別人不能罵我的道理吧？

    當然，在沒有錄影畫面的此刻，談這些易淪為各說各話，套句PTT名言「有圖有真相」，我希望趨勢科技能夠公佈現場錄影畫面，以還原事實。

    再者，作為一位台灣文學系的研究生，我必須要說，黃春明當然是偉大的台灣作家，但他對於台語文書寫及語言教育的論述，也絕對是可以被挑戰的，例如：台語實際上已是「國家語言」的一種，而非「方言」；台語文究竟應使用全羅、漢羅或全漢字書寫或可再議，但直率地說出國小台語課本「看不懂」的另一面便是「輕率」了。一語言在被長期打壓的情況下，現今自然會有種種的不健全，但我們不能否認這語言若是有好的環境可為人使用、長期發展，它終有一天會成為在任何場合都能表達、流通無礙的語言。因此現在的人（不專指黃春明，更指許多見到台語文、羅馬字書寫便排斥的人士）在看待亟待扶持的台語文書寫時，是否可以先屏除輕蔑或先入為主的心態，而不要忽略其未來潛能。

    但話說回來，無論如何，一個演講場合的最後都會有Q&A時間，這早已是common sense，蔣教授豈會不知，但他卻無法「忍耐」到最後提問，而逕自決定舉牌嗆聲，這究竟是「抗議」還是「鬧場」，社會已有所公評。

    作為台灣文學系的研究生，我還必須指出，蔣教授言必稱「多數台文界作家與學者」、「台灣人」，這是以個人言行綁架全台文系、全成大、綁架全體台灣人的作為，使人難以接受，還有許許多多人的觀念意見是不同的，請務必尊重。

    「台灣文學」是一個比「台語文學」涵蓋面要來得寬廣的概念，若以語言分，則在這塊土地上以台語、客語、原住民各族語言及華語――事實上已經在地化、台灣化了――所創作出來的文學作品，統統都是「台灣文學」。

    推廣台語文，目的與手段都必須兼顧，蔣教授這類暴力排他的言行，究竟是在推廣台語文還是扼殺台語文？事件發展至今，相信已經非常清楚了。